close

丁文玲/專訪  (20080615)

  隱地的新書《我的眼睛》封底內外,他放上一九八八年,與廿年後的自己臉部特寫,兩張照片,焦點都在眼睛。隱地一雙眼睛並不特別大,卻散發出睿智沉思者的氣質,是彷彿歐洲中古世紀油畫裡,讓人物得以掙脫束縛、跳出框外的那種眼神。

 他說,人生有太多不如意,「幸虧,我有一雙閉目養神的眼睛,讓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當我想到自己從事的文學出版事業逐漸日暮途窮,當我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終於揮筆而成的書冊,連區區二千本也銷售不完,幸虧我有一雙閉目養神的眼睛。只要我把眼睛閉起來,一個純靜的世界就像嬰兒般躺在前面。」

 新書《我的眼睛》看見認真執著
 隱地向來低調處世,直到八年前自傳《漲潮日》問世,多年文友才知道他的坎坷背景。

 隱地的父親,是早年的外文人才,來台後在高中教書,卻渴望能進入國際貿易領域一展身手。可惜的是,生意沒做成,居住的教員宿舍因父親離開教職,面臨遭收回的命運。隱地母親抗議一家被趕出住處未果,憤而企圖投河自盡,自殺未遂,最後仍與隱地的父親離異。

 隱地就這樣跟著父親,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長大,後來才在文學找到心靈的慰藉與依歸。前輩文人包括梅遜、王鼎鈞、琦君、林海音等人,都曾帶給隱地家庭一般的溫暖支持。

 直到民國六十四年隱地創辦了爾雅出版社,他從一個在文學之海漂流的無依少年,成為經濟穩固支撐作家的文學推手。長年下來他對文學的堅持與眷戀,是情感,也難免執著。

 隱地說,他寫下《我的眼睛》,「可能是我個人寫作生命史上最後一個高音。」

 由於出版環境近年來日趨艱惡,隱地屢次在發表文章裡,對出版業提出批評與建言。隱地更不放棄跟年輕讀者們對話,意外也收到許多迴響。

 他寫的〈不緊張〉一文,認為現在年輕人的等一等、從不緊張,稍嫌過分放縱自己,也因此失去了應變能力。這篇文章在報紙刊登出,引起一位年輕讀者「愛麗絲」感觸,寫信給隱地。她認為隱地論點不新潮,但能使人長進。她回應:「該做的事我們依然會去做,現實的理想依然存在於這個世代。」

 不以為忤的隱地因此再執筆一篇〈寫給愛麗絲〉,後來更將他與「愛麗絲」之間開誠布公暢談、交流想法,這些文章書信往返贈答過程,全收錄《我的眼睛》裡。

 這位資深出版家對創作者以及讀者總是抱持著寬容與慈愛。不過,他與家中的兩個兒子的互動,則是另一種有趣的畫面。他的長子柯書林笑說:「爸爸通常只跟其他作家暢所欲言。和我們吃飯時,都很安靜,也從來不談這些。」

 從小到大,對文學執著甚深的隱地,卻從不催逼兩個兒子寫作文,也不逼他們閱讀家裡到處都是的文學經典,甚至不太替他們修改作文。

 兩兄弟表示,父親就是這種性格的人,他們兩人看父親認真孤獨地踽踽行走,自己反而不敢隨便觸碰文學與出版,深怕打擾了他的宇宙。「這可能是我們倆都無法立志朝文學發展的原因吧?」


 兩子受鼓勵出書 他欣慰地笑了

 直到今年,栽培作家無數的隱地,卻鼓勵兩位不熱衷文學的兒子出書。柯書林是心理師,寫了《心理師的眼睛》,剛投入如金融界的么兒柯書品則將他留學美國攻讀MBA的經歷,出版攝影圖文書《紐約.TO GO│從紐約出發的七十四個留學旅行悸動》。

 雖然兩個兒子寫的皆非文學書,也是新手,卻讓隱地欣慰地笑了。

 隱地曾在詩作〈旅行〉中,提到旅行是「不可能的遇合的/一種遇合」。文學路如此,做為一個父親,也是如此。他說:「你不知道怎樣的子女會出現在生命中,孩子們也不知道他們會遇到怎樣的爸媽。」

 隱地對作家、讀者的情感表達直接坦率,但是看得出他對兒子的作品,有些含蓄且無法表達的複雜情感。他沒說讚語,只是把書放在桌上表示:「大家看看…」。爾雅出版社的卅四年,與隱地的一生,也彷彿濃縮在這句簡單的對話裡了。

http://news.chinatimes.com/Chinatimes/newscontent/newscontent-artnews/0,3457,112008061500004+110513+20080615+C9761510,00.html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lk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