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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1:台灣的臨床心理師當中有四分之三在醫院服務,約一成在大學任教,您的工作領域卻與眾不同,同時身兼多職,橫跨了學校社福機構和企業界等等。可否介紹您典型的一週上班概況,讓我們知道和大多數的心理師有何不同?
「積極的健康心理,不只是追求心理上的『不生病』,更是努力朝『更健康』的心理狀態邁進。」我記得這是吳英璋老師在健康心理學開課時常提到的一個概念。基於此一信念,臨床心理工作之於我的使命價值,自然也就不限在特定的時空了。
醫院(不只是精神科)當然是臨床心理師施展專業的重要場合之一,但如果臨床心理師深信所學的專業是可以幫助自己在任何場合,都能夠迅速精準地衡鑑,進而推論出具體可為的執行方案,那麼只要心理師自己的身心狀況許可,也就隨時隨地都可以開展臨床心理的專業工作。
簡單來說,我的工作可分為半彈性與全彈性的兩個部分:前者有聘書或合約,後者則無。在半彈性的部分:目前我每週有三個半天在大學的心理衛生中心(部分有寒暑假),每月則有固定時段得到基金會(協會)、公私立的機關行號以顧問、講師或心理師的職稱提供服務(包括一級、二及和三級的心理衛生工作)。至於全彈性的部分,其實就是完全不確定的心理服務工作:目前主要是講演、帶團體,乃至於諮詢或轉介的個案服務。

問2:以上是關於您工作型態和內容的橫剖面取樣,可否也從縱剖面來談談您的生涯發展,是如何走到目前這麼豐富的面貌?中間又有過什麼重大的轉折?
大概是從小就發現自己喜歡思考關於人的內心世界吧,生性敏感還帶點神經質的我,沒想到剛好在心理學的探索過程中隱約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沒有排斥在醫院服務,只是更想讓自己在年輕的時候,可以透過運用心理學的專業,接觸更多不同層面的環境。而命運也巧妙的安排我進入國民中學,開啟了為期兩年的「學校臨床心理師」工作,那不僅對我是一份挑戰,對當時(民國八十六年)的臨床心理工作而言,也是一項全新的領域。
當時一共有五位算是年輕的臨床心理工作者(因為當時還沒有證照)參與了這項帶有實驗性的研究計畫,我們當時在吳英璋教授與陳淑惠老師的督導下,的確對臨床心理工作者在校園中,有了一套更清楚而具體的服務模式。我更發現如果能在青少年的身心發展階段就能給予其更多的協助,其可塑的空間會比一旦生病後才接受治療的情形要好得多,所以我便決定往這個領域來進一步探索。
就在不確定待國內或出國進修的徬徨當中,吳英璋老師邀請我先幫他處理即將推展的一些計畫,怎知碰上了九二一的大地震,我便跟著台大心理復健團隊,一頭栽進了災區的重建活動。因為持續與北部及中部的教育體系有所互動,我先前的校園實務經驗,大大地幫助了我在面對師生、行政人員,乃至於家長時,能更貼近他們不同的心理狀態,進而予以協助。而這也奠下了我日後得以彈性工作的基礎。至今以校園領域的服務,大約佔了我工作的三分之二以上,而我也期盼能成為學校臨床心理師的種子,將自己埋在校園工作的土地中。或許有朝一日能結出更多的果實,而這也正是我努力的方向。

問3:看來除了從事心理治療或諮商外,您有許多時間花在演講、成長團體或工作坊,並擔任督導、顧問等多元化的角色,和一般心理師在醫院的核心工作大不相同。您如何看待自己的專業定位?這和您原來的學術養成背景是否有所出入?尤其您和指導教授吳英璋老師的專業舞台,似乎南轅北輒,您如何看待這些差異呢?
我從不覺得自己多元的工作角色與服務的專業性會有抵觸。
只是我切入服務對象觀照時,比較常以「身心的發展模式」,而不是單一的「疾病模式」;我運用的語彙,會儘量貼近與我面對面的對象。透過比喻或實例,我試圖將較艱澀的心理學專業名詞,轉化為各階層大眾更容易理解的概念。當然,這中間難免會有詮釋上的差距,以及專業深度的遞延耗損。
我有幸能待在吳英璋教授身旁一段時日,許多心理學的知識與運用,我不僅可以經由老師闡述說明,而以「聽覺式」的管道進行思辯;我更有幸可以活生生地見證其實際將心理治療理論呈現在自身生命中的風範。我深知吳英璋老師就是吳英璋老師,即便許多不凡的心理學家都是在他門下所培育出的,但沒有一位的風格是完全一樣的。
吳老師最讓我佩服之處在於,他讓徒子徒孫們領悟並抓住心理治療最核心的部分,但也讓不同的生命自行開展,朝著自己能完整地實現而前進。
我深切期許自己在進行各項心理服務工作時,都能反思在專業上的立論基礎,但也不要因此而失去了屬於我自己的特有風格。當然這個部分容易有自我的盲點出現,所幸有不少前輩與同儕都在不同的場合中給我回饋與叮嚀,這是我能繼續往前走的關鍵力量。

問4:您是否鼓勵其他心理師也步您後塵,嘗試離開機構,採取身兼多職的經營模式?可否就經濟收入、專業地位、社會貢獻各方面為我們稍作比較?
我鼓勵每個心理師都可以在不偏離心理學專業核心的前提下,開發屬於自己最能發揮的工作模式。我相信已經有不少伙伴,根本無須離開醫院或教職,就正在或計畫要開創更豐富的心理服務模式呢!
至於收入的部分,我認為可以先問自己是否有把握在一到兩次的晤談中(包括講演或是帶團體),即能瞭解並評估出服務對象的癥結?並討論出具體又帶出希望的執行方向。在供需的市場機制中,當心理師自身能創造出物超所值的服務時,收入自然也就會水到渠成。所以關鍵還在於對自身特性的瞭解以及進一步深究出相關專業的核心所在。因為我的工作都不是專任,所以有服務才可能有收入,而放假則等同於歇業。但或許因為彈性很大,如果能注入些創意,轉化為商業模式的可行性也隨之提高。
在機構內的薪資或許上調的空間不大,但收入相對平穩。若是成為身兼多職的「行動心理師」,收入的落差就很明顯。只是根據我自己的觀察,機構所能保護的部分正逐日減少,在可預見的將來,減少的速度只怕會是超乎想像中的快。
臨床心理師終究要面對這一代對這塊土地該承接的挑戰。若不是前人努力推動心理學的紮根,包括心理師的證照制度,我念大學時還真不知自己往後的出路呢!其實,路還得靠走才會出來的,面對目前心理服務的現實市場,擁有高學歷或是考上了證照也不代表未來的保障。至於那條路才對?跟自己多對話,在生活跟工作中更用心,我想,肯定會一天比一天清楚的。很多的價值感,其實還是取決於自己。

問5:令尊是知名作家「隱地」先生,雖然您選擇的職業和父親不同,不知令尊或其他家人在您的生涯發展的抉擇上,扮演什麼角色?
這是個十分有意思,更牽涉到自身內省的一個問題。
我一直以為父親乃至於出版工作對我的啟蒙或影響不是那麼直接。但每當我不自覺地喜歡將感受用文字記錄時,也許,影響早在骨子裡的基因了吧!
家人對我選擇心理系,乃至於臨床心理工作,基本的態度是相當尊重的。只是他們對我本身就敏感的性格有些提醒,就怕我連自己的心情都消化不完,如何談得上幫助其他受苦的生命呢?
其實,容易感受的體質多少來自於我的父母吧,他們選擇用文字、影像或閱讀來消化,而我則透過更用心對自己與他人的觀照來轉化吧。
若要說有何方便之處,我想就是日後若能將自己的文字整理一番,家裡現成就有的出版體系,應該比較容易轉成印刷品問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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