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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擠上了自強號,這是懶得開車而又能趕到東勢的最後手段。連續假期前的車廂,塞滿了歸心似箭的遊子,我是向來不需要也不喜歡湊熱鬧的北部人,卻因四年多前中部的一陣天搖地動,在心理系老師的帶領下,投入了災區的心理復健工作。就這樣,回到東勢成了我身陷人海的理由。
        「撐一下,兩個小時就到了。」我在心底告訴自己,無奈難以穩定的腳底空間始終讓這認知難有說服力。「有沒有誰需要便當?」服務員推著餐車,使得原本就擁擠的通道成了沙丁魚罐頭。偏偏在一聲聲「便當」的呼喚下,肚子不爭氣地狂餓起來。天知道兩手提著包包又站不穩,只能眼睜睜地替餐車送行,默默將絕望吞嚥。

 

板橋站到了,一堆通勤族讓大夥玩起「大風吹」,對持有站票的我,只能承受著一個個空出的座位又被一個個有位子的乘客填滿。火車再度緩緩啟動,只見斜前方有一個空位,我不知哪來的反應,儘管空位四周有許多同為「站票一族」,大家似乎還在想會不會只能坐半分鐘就得再度起立(屆時可能連原先的容身之處也沒了),說時遲那時快,我兩個箭步,直接鑽到位子上。因為四周都有哀怨的眼神,我不太敢抬頭,心想:「不要怨我,就算只有十秒鐘,老子也要放下東西休息一下。」兩分鐘過去了,「先生,這是我的位子。」的聲音此起彼落,我一直低頭等著被趕,突然「有沒有誰需要便當?」在遠方響起,是餐車回頭了,肚子餓只花了十秒就打敗了等一下連站都困難要怎麼吃的擔心,我抬頭點了個鐵路便當。當我拉開橡皮筋時,突然感覺身前的站票同胞快要噴火。就在擔心隨時會有人請我離座加上對原本可以搶到位子者的愧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低頭狼吞虎嚥。儘管每一口的飯菜都只在嘴裡停留不到十秒,我卻必須承認這是多年來最美味的一個鐵路便當。排骨一口半塊、滷蛋一個一口,大約六、七分鐘內,一個大便當已經見底,在我判斷在下一站前應該不會有人請我離席後,才放緩了浪啃的節奏,把沒咬乾淨的骨頭再回頭「檢查」一次。

 

就在極低調地將橡皮筋套上空無一物的餐盒時,覺得自己好幸運。腿也不酸,肚子也不餓了,心更是滿足。突然想到吳英璋老師在幫研考會訂出二0一0年的文化教育政策時的願景:「讓我們一起好好的活,一起活得好。」在擁擠不堪的車廂裡,所有人拼命守住自己的一方空間,大部分人都十分艱苦;宛如在資源有限的環境中,如果不能相互幫助,勢必有人淪為弱勢,而其為了活下去,代價就是整個社會的不安。我如果能在自己飽足後起身,豈不有其他站票同胞可以休息片刻?心意既決,我就起身,只見在前面「等候」已久的身影立刻閃身坐下,我想,他絕不允許自己再跟座位「擦身而過」了。我們有默契地互換了「空間」,更有默契的是「有沒有誰需要便當?」的聲音再度迴盪在耳邊‧‧‧

 

只見這位中年的莊榢漢重複著我剛才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地享受另一個同樣「美味」的鐵路便當。而我,嘴角微揚,「讓我們一起好好的活,一起活得好。」又在腦海裡盤旋。

 

剛進新竹站,這張椅子的「主人」終於現身,莊榢漢也正將餐盒套上橡皮筋,我們「客氣」地分享了僅有的空間,默默地看著第三者沒花兩分鐘就安穩地睡著了。這張椅子,充分發揮其功用,短短半小時不到,卻帶給三個人莫大的幸福。如果人類不想成為地球的癌細胞,是不是該多替彼此(還有其他物種)想一想?

 

東勢到了,如果說是什麼力量讓我愛上這「服務」,這絕對跟那些可愛的鄉親志工們有關,因為我們都一起在承受,一塊知足地成長。

 

「讓我們一起好好的活,一起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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